罗耀阳演奏《洪湖水浪打浪: http://www.klmtyd.com/play/1218.html
洪湖,以境内最大湖泊“洪湖”而命名。从岳阳乘轮船沿长江北上,下岸后走过一片沙漠,然后换乘小船再步行上十里小路,才能抵达洪湖乡下外婆家。这条线,是妈妈几十年不变的旅途,也是儿女们如今永恒的心路。
这次来洪湖正蓬枯水季节,码头岸边露出了坡徒,枯竭的河底张开了道道裂痕,浅浅的水滩上只有一条空空的小船,几只小鸟在天上盘旋。说也奇怪,这条空空的小船两头尖尖,中间罩着椭圆型的竹蔑雨棚,外表涂着暗淡桐油色,竟和当年小船一模一样,儿时正是坐着这样的小船跟随妈妈去的外婆家。
瞧着这只孤独的小船,心像闪电一样碎了,仿佛看到了久别的妈妈。瞬间两个姐姐神斧鬼差跑过去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对着船边又摸又打哭成了泪人。哥哥跟木头一样,两眼直盯前方,呆在岸边泣泣无语。此情此景,我再也忍不住了,泪水一下子奔出来,对着苍天大声呼喊:“妈妈,儿来了,你在哪里?!”
无穷的思念笼罩着兄弟姐妹,那一刻我恨不得钻进棺材去拥抱骷髅的妈妈。
外婆有四个儿子,妈妈是她唯一千金,住的地方称洪老湾。从远处眺望村庄,一排排白墙黑瓦的房屋上,檐角朝天翘起,屋顶升起袅袅青烟。空旷的地方堆着一垛垛高梁、豆秸和稻草,杉池树下不断闪现鸡飞狗窜,憨厚的小牛一摆一摆,好一幅浓浓的乡村水墨画。
外婆的住房是一座颇具风格的清代老房,中间为堂屋,两厢是卧室和杂房。门前两边蹲着怒吼的石狮,进门是一道宽厚的石坎,二扇深重的大门上吊着铜环。堂屋正中摆着烟雾萦绕的香台,台上挂着外公留着长辫和外婆头发两边分开的腊黄相片。经过岁月的洗礼,墙面粉尘驳落,裂痕爬满了雕花的门窗桌椅,两根己褪色的圆柱上四处是脱皮的伤痕,漆黑的屋梁上积滿了灰尘连着蜘蛛网,满屋弥漫着幽深古老的恐惧。
从老屋对面不远的地方下坡,有一条斑斓的小河。两岸杉池挺拔成排,满坡野草苍绿欲滴,各种小花争艳斗奇。河谷里叽叽喳喳的鸟语蛙叫,交织着洗衣的欢歌笑语和浑厚的捧槌声声。清澈的水面上,倒映着婆娑的树影,晃动着河底块块卵石。时而鸭子拍水,有时鱼儿跳跃,常常轻舟荡漾。每当微风吹过,泛起的涟漪熠熠生辉,小船经过荡起的浪花,晶莹透亮,恰似飞珠碎玉。尤其在月光照耀下,小河美得就像一条银色的绸缎。
这条小河没有名字,但实在不平凡。它从古至今悠悠流淌一直向前,淌入美丽富饶的洪湖,连结八百里洞庭,通向浩浩荡荡长江。祖祖辈辈的人,都是清早起来,划着小船撑着竹杆,拨开密密匝匝芦苇,去湖里捕鱼、放鸭、挖藕、采莲蓬、摘菱角,夕阳落下时才“晚上回来鱼满舱”。
这就是外婆的洪老湾,这就是妈妈诞生的地方,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家乡。
伫立河畔追怀往事,外婆的洪老湾让我分外亲切。如同看到了妈妈捉迷藏、荡秋千、采花追蝶的欢乐童年,望到了妈妈七寸金莲的纺纱织布、描画绣花、扭秧舞唱渔歌的苦涩青春,也觅到了十里八乡出众的大闺秀,十八岁嫁给我父亲,从此用柔弱的肩膀分担了生活重任,牵儿带女走向鲜花盛开的地方。
意犹未尽,蓦然间心里响起了悦耳的《洪湖水,浪打浪》,又唱起了温暖的《外婆的澎湖湾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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